这一天,台风刚过,阴云初散有些沉闷,天气微凉。我开始奔走在永安市洪田镇的各座古厝之间,探访散落在各村镇的这些充满沧桑又带着历史风云的老房子。
水东村“鼎址”古厝就在国道边,我一下车,就被它古老精美的门楼所吸引。模糊的门楣石刻还依稀当年的厚重,两边留着被岁月浸蚀的斑驳彩绘,高大、坚固、古雅。一进门厅,便看出这是永安典型的三合院,大概建于清朝,三面封闭,前部敞开,每进的大门都打开,可以从前厅一直看到后堂。鼎址厝共有两进,二大厅四小堂,厅又有前厅、后厅之分,大厅前有一座高大的春亭盖着阶前,厅侧为两堂厢房,厢房是主人住的地方,这里的墙壁都是篾为筋骨的泥灰式土墙,窗雕采取镂空的技术,花鸟联字极其精美,每一扇都有各自的寓意,体现当年主人诗书传家的风气;厢房后,隔着一道甬道还有两排侧房,也叫植房,是古时作为厨房以及下人住的地方。
整座古厝左右对称、主次分明,看上去平稳、规整,可以看出以前这里曾住着地主乡绅人家。最让我激动惊叹不已的,在主厅的墙壁上的红军标语,这些写在竹篾白灰墙面上的文字,经考证,是当年中央红军长征前夕,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途经时留下的。
出了鼎址古厝,往右行一百米,经过一条梗道,就到了“凝禧”古厝。和“鼎址”古厝一样,这些刻在门楼石板上的厝名,代表着吉祥鼎盛的寓意。两座古厝似乎是同一时代的建筑物,规模结构极为相似,石板奠基青砖铺地,两进两植,一座秀气的春亭翩翩欲飞。当然,凝禧厝建得更为精致,门楼石板雕刻有桃梅燕雀之类的吉祥物,围墙两边的还各有一扇非常别致的竹节望窗,让我驻足观赏了好一会儿。
在厅堂的白壁上,同样写满了红军标语的墨迹,至今依然清晰。
乘车到了长川村逢源堂,我仿佛到了江南水乡。在路边远远看去,古厝前有一片长方形的坪子,外围一排古典雅致的石栏杆,栏杆前是一片泥沼池塘,上面密密麻麻的水葫芦和浮萍,两个小女孩坐在栏杆上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些远方的客人。池塘里则正静静地绽开朵朵喇叭状的浮萍花,古典而从容。
这一刻,世界好像宁静了。这一刻,我扶栏临风,迷醉了。
从前门进去,才发现逢源堂非常大,前后共有二进,但有两排植房,占地面积约有三四千平方米,庭院对称的厢房很大,而且开有小厅堂,这是别的古厝所没有的,几乎可以住一家人。粗算了一下,逢源堂竟然有两个大厅,两个后厅、六个小厅,大小房间多达三十余间,这是多大的一个家庭啊!据房子的老人讲,逢源堂建于光绪九年,由廖氏家族所建,廖家祖上是做生意的,发了大财,后来建造此堂,经营村里的田产。也许主人见过世面,因此房屋建得颇为高大宏阔,庄严静穆;雕梁画栋,飞檐翘角,特别是许多雕窗都有金箔,一些细节也显得极为精致华丽。在右边的植房甬道上,还有个非常精致的小花架。同样,这样的老房子也吸引偷盗者,许多匾额就一夜间消失,甚至雕窗斗拱也被撬走,于是我非常遗憾地没法看到最精美的一排窗雕,因为它们被房主人钉上木板,专门保护了起来。
令房子里的老人们感到光荣的是,这里曾驻扎过许多红军,四面白灰墙壁上,写满了红军标语。由于主人曾经保护过这些字迹,至今仍清晰可见,如“红军是工农群众的武装”,“白军士兵你是工农出身,不要拿枪来打工农红军”,“欢迎白军士兵到工农群众中来实行土地革命”,“打倒不准士兵抗日的国民党军阀”等等。一名妇女把领我们到后堂的一间侧房,借着昏黄的灯光,搬开柜子让我们看墙上的大字标语,让我领略到当年红军的烽火岁月和革命抗日的激情。
一天的行程匆匆,洪田古厝留给了我极其深刻的印象,这些古厝古桥急需更多人更多方面的关注和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