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璧散集——附錄———(吹沙居亂彈)之題記

劉金  2009/8/11 15:51:20  5611点  永安之窗
  這是我在新時期出版的第四本雜文隨筆集。《吹沙居隨筆》之後所作文字,十之七八都在這裏了。回想53年前的此時,我正在福建戰時省會的山城永安,如饑似渴地讀了二十卷本《魯迅全集》的大半,深深地委魯迅尖銳潑辣、鞭辟入裏的雜文所折服,所吸引。折服之餘,不覺技癢。竟效顰先生的筆法,也寫起雜文來。又有幸遇上了正主編《民主報》副刊《新語》的董秋芳先生。董先生是魯迅的同鄉、學生和朋友,老家在會稽山中的青壇村,離我家不過三五十裏地,也可算同鄉吧。他主編《新語》,特注重對青年人的發現和培養。不久就團結了一批青年人的《新語》的周圍,把副刊辦得生氣勃勃,有聲有色。我的投稿,一開始就受到先生的青睞,以至於每稿必登。到1945年3月我離永返滬時止,《新語》刊用我的雜文、散文和詩,將近200篇。這是十年前老友周璧翻檢了福建省圖書館館藏的《民主報》統計出來的。周璧兄當年是董先生編《新語》的助手。我後期投《新語》的文稿,想必都是由他初選了送給董先生定奪的吧?他頗有才華,文章也寫得好。可歎他解放以後經歷坎坷,才華虛度,文章無成,今已衰年,老而多病,50年前青春往事,何堪回首!

  從永安那時起,斷斷續續,雜文寫了幾十年。今則深感自己文章的無用。近些年畸形的、不健康的世象世風,我曾不遺餘力地用雜文進行諷喻和抨擊。然而言者諄諄,聽者藐藐。不正之風,不僅不見稍刹,甚至變本加厲。即如禍國殃民的“回扣”問題,十年來,我所寫抨擊文字不下十篇。我曾條分縷析,痛陳“回扣”十害:優敗劣勝、損公肥私、偽劣產品通行無阻、經濟秩序遭到破壞。。。。。。如此等等(文見存《吹沙居隨筆》)。幾個月後,我又作《“回扣”還有一害》一文,指出:偽劣藥品以“回扣”為武器,大舉侵入醫院和藥店,跡近謀財害命!然而時至今日,“回扣”何嘗有所收斂?只不過,不如前些年那樣明目張膽罷了。又如迷信鬼神、風水、命運、占卜、星相等等,十年來,我所寫抨擊文章也不下五七篇。然而從鄉村到城市,迷信思想和迷信活動不但不見稍刹,反而越演越烈。不久前甚至演出了某廠長大搞迷信活動,祈求神明保佑廠子扭虧增盈,某市官員多人於除夕夜乘轎車至某寺“燒頭香”,祈求佛陀保佑他們官運財運亨通的鬧劇。

  諸如此類,真令寫文章的人喪氣。然而我記住了已故詩人姚奔生前說過的話:“不寫白不寫,白寫也要寫。”今後,恐怕也仍然只好該寫則寫之的。

  本集收有質疑問難的文章數篇。其實,我非專家,對各篇文章所涉及的問題,知之不多。但,心以為非,故不能已於言耳。借用孔子的話來說,“予以好辯也者,予不得已也。”

  紹劇,舊時吾鄉稱之為“亂彈班”。據《現代漢語詞典》:“亂彈,清代乾嘉年間對昆腔、弋陽腔以外的戲曲強調的統稱。”今以“亂彈”名集,以示此中文字,不敢以正宗自居耳。

  
  1996年8月11日于吹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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