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一出校門,投身社會,才曉得一肚皮理論毫無用處。碰壁由於吃飯不足”,這也是千真萬確的實情,賴也賴不掉的。但因此就要罵“理論誤人”而做起“英雄”來,那也未免太冤枉了:因為事實上是“人”誤了“理論”,而不是“理論誤人”。
事實上,理論與實用絕對分不開。丟了理論講實用,這等於一個失了靈魂的女人談愛情而已。請俞先生注意,——理論是一切行動的指標。
所以今天的問題就不應該是“指導理論”還是實用技術的問題,而是“怎樣的理論”和“怎樣的實用”,理論和實用的配合的問題。而現在呢?俞劍華先生竟要把理論踢開,提倡起實用主義來了。
而他更要大一學生讀“應用文”。
應用文就不該讀嗎?並不,應用文該讀而且非讀不可,成問題的是要讀怎樣的應用文。俞先生在“教育協議”裏說的是“普通文章”“函劄”和“公文”三方面,該說法是不錯的:該學。但成問題的又是怎樣的文章怎樣的函劄和怎樣的公文的問題,而這又追問到今日的文章、函劄和公文是否合理的問題。——問到這裏,就觸到了問題的中心了:假如今日的“普通文章”“函劄”和“公文”根本就是不合理的,那我們是否應該為了“謀生”而去學呢?這是要請俞先生答復的第一點。“不過白話文的日漸發展擴大,是毫無疑問的,文言文的日規減削消滅,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只要白話文努力,文言文自然讓步”, 俞先生是這樣說了,對極!但是我們就一面坐在講堂裏學習“專業??”“等因奉此”,一面眼睜睜的等“白話文努力”,“文言文讓步”嗎,俞先生?
在這個問題上,俞先生犯了極嚴重的錯誤:投機、等待、消極,結果是:失敗,失敗,第三個失敗。
原載於一九四四年十一月一日福建省南屏《東南日報·筆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