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然，如果誰在這樣天真地想：既然文言文已登上了鬼藉，死是死定了，那未，我們就等著，讓它自己“壽終正寢”吧；這樣的想頭，也是要不得的。中國人一向主張：“好死不如惡活”，所以，即使它明知自己一定要死，它也決不“切腹自殺”，而要掙扎一番，甚至再帶幾個倒楣鬼去陪陪熱鬧的——近年來的復古、尊孔、讀經等等怪現象，，以及，出現在永安的，如鄭朝宗先生一流人所發出來的議論，就是最現實的例子和證據。
我們如果不把白話文的第一大敵——文言文，以及死抱住文言文不放，滿身發著腐臭的討厭鬼一一打入十八層地獄，那未，白話文是不會得到徹底的勝利的。以為只要自己強大，敵人就會自己“鳴金收軍”，那想法未免太幼稚了一點。不看見納粹德國和法西斯日本嗎？他們像瘋狗一樣的作垂死的掙扎，為了不願意敵人占上風，他們是非如此不可的；所以，我們就決不能在這樣的時候，希望文言文和那些討厭鬼會自動的舉手投降。不會的，他們不但不肯投降，還要想殺害白話文的性命呢。
為了白話文的前途，更正確點說，為了新中國的前途。對於那些討厭鬼，我們是不能放鬆的。禮貌是不能用在敵人身上，客氣也不是和討厭鬼講的，因為，這是一個生和死的戰爭。消滅敵人，為了不要被敵人消滅，所以，我們要不住手地打那些討厭鬼！他們是時代的渣滓，是廢物；在平靜無事的時候，他們躲在水底下繁殖；到了一有風波，他們就都浮泛起來了。撬他們出去，不要再讓他們興風作浪；不但要打得他們頭破血流，還要把他們的靈魂拔出來，讓大家看看：他們的靈魂是什麼東西造成的。
不要住手，把沉渣撬出去！
十二月二日
原載於一九四四年福建省永安《民主報·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