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士赖华钟和赖氏家庙

　　先人原重和宗，从明水结庐，望云每忆湖山宅； 

　　小子何能耀祖？自丹墀旋里，登堂犹带御炉香。 

　　这副对联，是位于福建省永安市大湖镇曲尺街的赖氏家庙在清嘉庆年间改建竣工后，壬戌科进士赖华钟回乡探亲祭祖时亲笔所题，文字对仗工整精致，字里行间流露着对联作者寒窗苦读之后高中进士的喜悦之情和对故里、先人的怀念。这副对联原是一副木刻金字长联，挂在赖氏家庙的大厅上，可惜早已遗失。笔者是从大湖赖氏家族中现年88岁高龄的赖华编和90岁高龄的赖通力两位老人处抄录的。 

　　大湖的赖氏家庙原有两座，一座在大湖集镇的原前巷街，即现在正在开发的皆山小区，又叫庆元公祠，是大湖建筑规模最大、气象庄严的古祠之一，抗战时曾作为福建省立师范校舍和图书馆，建国后先后作为大湖管理区和大湖人民公社的办公场所及干部宿舍，公社新楼建成迁出后成为部分赖姓族人和外来工的临时住房，前两年镇政府拟开发皆山小区时拆除。
 
　　曲尺街的赖氏家庙原名天爵公祠，因该祠堂在建成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一直都是大湖建筑规模最大的房屋，当地人至今仍然按照习惯沿袭旧称叫作后渊大厝。这座建筑系赖氏第26代天爵公所创建，始建于明朝初年，清朝嘉庆年间由进士赖华钟主持改建为赖氏家庙，抗战时曾作为福建省立师范学校学生的餐厅，建国后一度成为大湖粮站临时仓库，如今仅作为放置族内办理红白喜事时所用桌凳的场所。里面的大坪和天井均长满了杂草，显得十分荒芜、落寞。
 
　　曾经参加编纂《大湖乡志》和《永安县教育志》的赖华编老人告诉笔者，曲尺街赖氏家庙改建工程的主持者赖华钟，是天爵公的后人，原籍大湖，出生处即为后渊大厝。6岁那年，他得了天花。这是由天花病毒引起的一种烈性传染病,表现为严重的病毒血症及接连出现的各阶段皮疹，最后以脓泡、脱痂及瘢痕形成为特征。后来，经过其堂叔祖赖涵贞老医师悉心调治，侥幸痊愈。年稍长，因其祖辈早年到明溪县（古名归化）经商，即跟随家人往明溪读书，并加入明溪籍（大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永安县志》里没有任何关于赖华钟的记载）。华钟天资聪颖，勤奋好学，13岁应试就考入府学儒生（秀才）。1792年秋，赴省参加秋闱大比，考中乾隆五十七年壬子科举人，时年仅16岁。中举人后，回大湖坑源，到赖涵贞家的私塾耕心室任教，后应授就任景山教习。1802年春，他26岁，又上京应试春闱，结果高中嘉庆七年壬戌科进士，随即回大湖主持编修《松阳赖氏家谱》，改建天爵公祠为赖氏家庙。随后晋京候选，先后授四川彭县、纳溪县知县，庚午科同考试官。1812年病卒于任上，这一年他才36岁。
 
　　2003年5月25日下午，在晴朗的阳光照耀下，笔者和赖华编、赖通力两位老人参观了曲尺街赖氏家庙。这座家庙规模宏伟，建筑精美。它共有七植三进，原来两边还各有一排厢房，仅从抗战时期可以容纳福建师范学校千余学生同时用餐而不显拥挤，便可见其规模之大。大门口正面和背面上方各有4幅做工精细的砖雕。正面的砖雕中有一幅是鲤鱼跳龙门图，还有一幅是琴棋书画四艺图。这些砖雕线条流畅，刻画细腻，形象鲜明，栩栩如生，生动地表现了赖华钟的个性形象和他对后人的期望。跨进大门，走过宽阔的大坪，再登上两级石阶，跨进第二重大门，就到了前堂。这里原先挂有赖华钟的进士匾。天井的西面墙壁有一幅当年闽师在这里做膳厅时遗留下来的标语：“生冷宜戒，举筷相让。”旁边还有一幅闽师的壁画，画的是当时学生用膳的情景。
 
　　过了天井，就是大厅。大厅所铺的木板，是建国后大湖粮站借用作为临时仓库时为了防潮所为。大厅上原先挂着两副木刻对联，均是赖华钟所题，其中一副即本文开篇所述那一副，对联中“明水”即指明溪，湖山则是大湖的别名。另一副文字为“派本一源，祥钟三邑；祀崇七世，秀发千枝”，这里的“三邑”是指永安、沙县和明溪；“七世”是指从大湖赖姓开山始祖小二公至后渊大厝的创建者天爵公已历经七世。这一副对联已经遗失。此外，大厅正中则挂着明代曾任浙江东阳县主簿的赖经的“正直廉明”匾，左右两边各挂有一块分别题为“郡司马”、“州司马”的金字大匾。2003年6月1日，在永安市参加端午诗会的陈国典老先生对笔者说，他1946年在大湖读师范，到赖氏家庙用膳时，确实看到过“州司马”和“郡司马”这两块匾，当时保护得非常完好。但这两块匾现今仅余 “郡司马”一块，且已经破损；匾的左下方落款处残留一个约一寸见方的“壕”字，而笔者查阅大湖赖姓族人现存的《松阳赖氏家谱》，则发现该族在明代出过一个曾经担任武昌府知府的名叫赖壕的人，“郡司马”一匾与其是否有关，笔者尚未知晓。后来笔者再次带人前往游览，又发现了一块题为“文魁”的匾，只是也已破损不堪。 

　　《松阳赖氏家谱》还载有赖华钟为族人撰写的记、传等文字多篇。《松阳赖氏家谱》的序，则是清代大学者、文学家、大学士纪晓岚应赖华钟之约所作。在距离曲尺街赖氏家庙十数米处，即后巷街口，有一座始建于清乾隆五十三年、扩建于嘉庆十年的汇川公屋，这里的大厅上方至今悬挂着当年汇川公做七十大寿时，赖华钟作为叔侄题赠给他的金字大匾“秘书风范”。为什么题“秘书风范”呢？据《松阳赖氏家谱》记载，汉建平年间，赖氏家族先人妙通公曾以文学选举官任秘书郎，拜崇政殿学士，加议大夫，赠太子太师。书圣王羲之曾为之作赞：“忠心报主，直义纯良，凌烟阁上，四海称长。”但从那以后赖氏族人中，包括汇川公本人，是否也曾经担任过秘书郎或其它相关职务，则暂时未及查考。但后世却称大湖为“秘书里”，与本市贡川镇“大儒里”并称。汇川公屋的后人，现年66岁的赖承梓，还珍藏着另外一副赖华钟题赠的木刻金字对联：“读圣贤书，立修齐志”。 

　　和汇川公的后人赖承梓老人细心地用抹布沾上水，小心地擦拭去蒙在赖氏先人遗留下来的金匾和对联上的灰尘，显现出的金色大字依然苍劲有力，十分耀眼；心中便不由得平添一种对赖华钟先生等赖氏族人先辈的无比敬仰之情。

　　附照片：赖华钟所书“秘书风范”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