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脚匠

　　修脚匠，又称“剔脚匠”或“画皮匠”。旧时，在民间江湖行帮中属“搁念行”，操此业者被人称为“撇年子”。该行专门为人修剪趾甲、治疗足疾，是一种十分古老而又传统的服务技艺。永安古今修脚匠均为外来，他们时隐时现浪迹天涯，在本地毫无根基。

　　我国“修脚术”的历史源远流长，早在原始社会时期就已初见倪端。由于人类的生理因素，趾（指）甲不断生长，严重影响了生活和劳动，人们便会不自觉地用牙咬或用手将其折断。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逐用经过打制的石刀和贝壳割磨趾甲。在头道洼新石器遗址的考古中，发掘出土了一件人工磨制石器。该器长4.5cm，一端扁平带有半圆形刀刃；另一端呈锥体形，中部手持处为四棱形。经专家论证定名为“砭石”，是修脚术中最原始的工具。到了青铜器时代，已开始使用金属制作的修脚刀具。

　　修脚业，以为人治疗脚疾为生。常见的有：嵌甲、灰趾甲、畸形趾甲、鸡眼、脚垫、干疔、刺痪及脚气等。该行的祖师爷，在民间和文史中有多种传说。一说志公，亦作“治公”或“智公”，俗称“智公禅师”和“志公祖师”。相传，他禅杖上挂有修脚刀具，曾为佛祖释迦牟尼、达摩老祖及周文王等人修过脚、治过足疾。又说，修脚匠的祖师是江西饶州府的陈七子。他幼年拜理发业祖师罗祖学艺，因贪玩嬉闹使师尊大为发火，一怒之下摔坏了他的剃刀，并骂道：“你玩呱嗒嗒去吧”！陈七子只好用半片剃刀为人修治脚疾，后来得真人指点手艺愈精，由此创下修脚这一行。民间有诗赞曰：“七子曾将此艺传，白云深处遇神仙。受学金刀事大贤，留在人间不记年。”

　　明清时期，修脚业最为盛行，就连皇宫内也有专门的修脚师，名地浴室也常见修脚匠的踪影，还有一部分人敲打着“呱嗒板”行走天下。由于当时永安等地妇女有缠足习俗，城市商贾和秀才也都以布裹脚，农工劳作长年赤足等，加上道路崎岖、鞋底轻薄，长年挤、压、磨、硌等易患脚疾。我国修脚术的兴起和发展，有着重要的历史和民俗原因。他们主要依靠师承关系，采用口授心传的方法。根据技艺和风俗习惯的不同，清末民国初形成了河北、山东、江苏三大派系。河北路以北平为中心，其特点是手法灵巧、技艺细腻，擅长修治各种脚病。山东路以济南府为中心，技术全面、用刀豪爽，除修脚外还掌握推拿等技艺。江苏路则以扬州府为中心，讲究修脚技艺的精致美观、舒适文雅，尤以捏指、刮脚有独到之处。有时，简直把修脚做成了“小桥、流水、人家”一般的诗意！

　　永安历史上据说很早就已有修脚匠人的踪迹，但由于缺乏文字记载，本地史籍中也无从查考，故只能从上了年纪的老人口碑中加以佐证。清朝和民国时期，永安本地无人以此为业，修脚匠均为外来。本地所见修脚匠大体可分成两种，一是在街头巷尾或乡镇集市上行艺，他们就地铺块红布，摆下一堆鸡眼、断甲、死皮等，个个口中能说会道，什么瘊子、瘤子、鸡眼、脚垫、脚漏、脚痔、脚气统统能治。讲究一点的用竹竿横三坚六搭“窑棚”，绳子要往里缠也不系扣。这一拨行话称为“剜窝的”或称“落坑的”，也可叫作“老剜行”、“靠地布”。二是在澡堂、浴池内服务的修脚匠，他们或受雇业东或立有口头分筹协议，行话称为“做平活的”，也叫“画皮”。浴客洗完澡后，让修脚匠修脚按摩，有病治病，无病也能够舒络筋骨、解除疲劳，几文小钱，价格也十分公道。这一拨长期以来，凭籍与浴池业有同祖同宗的亲谊关系，挣钱虽少却免去许多奔波劳顿、风雨之苦，活路也比较安定。抗战时期，永安为福建省临时省会。大批军政要人、豪商富贾云集燕城。城内几家浴池都有驻点或兼班修脚匠。浴客倒在竹制的躺椅上伸长着腿，修脚匠坐在小竹椅上，在昏暗、充满水气的休息间一丝不苟地小心用刀，若挖出鸡眼什么的，还引得围观者啧啧称奇。修脚匠社会地位低下，职业流动性大，江湖习气浓厚。他们有自己一套完整、形象的行业“春典”，如称脚为“曲勒”，修脚刀为“批子”，修脚趾为“画五圣”，修脚掌为“画山水”，捏脚趾为“揾板缝”，手巾为“交儿”，橙子为“托股”，灯为“借光”，挣钱为“制栏”等等。修脚匠走那路也各有各的说道，如串街走巷揽话的称“磨杵”，按图指画以招揽生意的称“点张子”，赶庙会做生意的称“顶神凑子”或“走马穴”、“撂明地”等。修脚匠艺精药真为“做尖活”，艺差药劣为“做腥活”。旧时，社会有“下九流”之说，一般其子弟不能入科举考取功名，而修脚匠须坐着施行技艺，与脚病患者平起平坐，子弟可参加科考做官。因此，他们自得其乐地唱道：“有天有地就有我，腥尖制栏乐哈哈”。

　　永安解放后，修脚匠时不时地在城乡的集市上都能见到，多以挖“脚刺”为主，兼卖治脚气的药水等。1959年，永安饮食服务公司的浴池价目表，上面有一栏“捏脚0.20元”，这便是本地有关修脚匠唯一见诸文字的宝贵记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伴随着历次政治风波，修脚匠在浴室内已很难立足，只能流落街头或在偏远的乡村集市摆地摊，卖些劣药聊以糊口，本地几乎断了他们的踪迹。谁知“忽如一夜春风来”，改革开放以后修脚匠进入了“洋浴堂”。永安几家桑那都曾聘有修脚师傅来帮衬，“生意好的不得了的”。在茅坪的一家桑那，我曾见识过扬州修脚师傅的功夫。因当大老板的朋友盛情邀请，如刘姥姥进了一次大观园。只见一男一女两们师傅各抱一腿放在并拢的膝上，摊开的刀具有：板刀、削刀、抢刀、削刀、斜口刀、平口刀、钎指刀、括刀、锉刀等；辅助工具有：止血钳、有齿镊、足底括痧板、磨刀石、荡刀布等，就象外科医生做大手术的架式。一左一右，各用锛、修、削、起、劈等刀法忙呼着。仅持刀方式就可分为：摊刀、捏刀、持刀、握刀、逼刀、拿刀等。刀法有：推削法、片削法、旋挖法、锛抢法、锉皮法、平括法、旋括法、断甲法、劈甲法、整甲法、起垫法、撕趾法、分离法、合刀法、放血法、锉甲法、板刮法等。特别是其中的“板括法”，修脚师傅用右手捏住刮痧板，在足部穴位上用点、按、刮、运、顶、旋压等方法刺激该部，可达到防病治疾的效果。他们的推拿功夫已经不是一种技术，而是一种文化、一种艺术。如指推功、摆腕功、屈腕功、拿捏功等不仅姿式优美，且运力恰到好处，真是“入骨入髓亦入心”！据了解高级的修脚师对人体足部骨骼、神经、穴位均十分内行。半个多小时下来，这一双脚好象已经不是自己的，刚踩在地上就象青蛙一样自己要跳走。修脚的价钱当然是不菲的，看着朋友付账时不由地感叹“有钱的人真懂得享受”！
　　
　　如今，贵族化的修脚匠，已离平民百姓的生活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