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的丧葬习俗内容十分丰富,它既蕴藏着民族文化的精华,又存纳有历史社会的糟粕,是自然条件、生产水平、社会形态、精神文化的复合体。丧葬习俗,是灵魂观念的产物,也是宗教轮回意识的体现。由于人们认为灵魂是永存的,人死而灵魂不灭,并能祸福子孙后代。故此,葬仪成为人生末路的重礼。生者对死者,晚辈对前辈,往往是厚葬、隆祭、久祀。其间,“土工”在整个葬仪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古人认为,男女成人,中年以上有配偶和儿女者死,谓之“寿终”。当时,永安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往往在逝者行将气绝时,已先行传唤“土工”上门,帮助和指导丧家做好徒铺、招魂、发丧、洗尸、易服、入殓、停殡等葬前事项。而后,则将丧家早已备好的“火樵”,即棺材置於庭前或路口,开始补缝、打底、上漆。那大漆生硬的气味,混合着生石灰呛人的辛辣,在悲哀的氛围中弥漫开来,真是令人不寒而栗。棺木以红、黑、白三色油漆,并配画装饰。供男性使用的写“寿”字,供女性使用的写“福”字,若是未成年或暴死者,棺木只漆不画,大有讲究。对此繁锁复杂的规距,“土工”们个个谙熟老道。
入殓,可分做小殓和大殓两种。一般死者是用白布帛裹尸,本地俗称“龙头布”,有钱的人家亦用新的丝棉。据说,民国期间永安城内的富户和乡镇的豪绅,还专门从上海、福州、南平等地购回“寿衣”,男的长衫马褂,女的凤冠裙袍,更高档的就象戏装里的龙袍一样,里里外外整套下来,需大洋数百枚。穷人家则临时置备,用土布裹身薄殓。逝者成服大殓入棺后,可以根据死者生前的等级地位以及身份的不同,给其口中分别含壁、含珠、含瑁、含贝、含米或饭,只有帝王才能含玉。封钉,又称“盖棺”。棺材钉由铁匠手工打制,大头方柱形,有八寸、十二寸多种,需用12枚。盖棺时,“土工”用长柄铁锤把寿钉先钉在棺材盖上。若死者为女性,则由娘家人来封钉;若为男性,就请同姓好命人或同辈好友来封钉。最后一颗钉子叫“子孙钉”,可先轻轻钉入一点,然后由丧主用牙拔起,再从棺木上削下一小块,供在祭桌的香炉里,直到除灵时方可丢弃。传说,这样可使子孙后代绵延不绝,百世昌盛。
出殡,是丧葬习俗中最为隆重的礼节。当时,贫家棺木薄宜速葬,富家棺木厚,且讲究排场,往往迟葬。一些官宦富户为选择风水好的墓地或避煞,可将灵柩停放在家中数年不葬,甚至长达一、二十年。此种陋习在民国25年(公元1936年),由国民党永安县长黄凯元下令革除。为此,还动用了保甲人员和军警。出殡时,“土工”用自备的“龙扛”、“龙索”将棺木缚牢。时辰一到,吆喝“起棺”,丧家妇女穿孝衣倚棺两侧哀哭。通常由八至十二人抬,沿途棺木不能落地,如遇路祭则用两把长凳架起。解放后,政府提倡移风易俗丧事简办,“土工”赚不到饭吃,人数锐减,抬棺也就多由亲朋好友代劳。到了墓地,取下棺罩把灵柩停放在墓前。永安多山,葬法分为穴葬和洞葬两种,而以洞葬居多。“土工”根据风水先生所择位置掘墓,穴葬俗称“包埋”,是在山地平缓处挖个长三米,深、宽各一米的穴位,放下棺木填土掩埋。洞葬俗称“矿洞”,是沿山坡立面掘进一个深三米,高、宽各一米的洞穴,“土工”匍匐在内用短柄工具挖成,退出时用松枝将自己的“影子”扫去。这种落葬最具功夫,“土工”先将四块砖头置放在洞底,用称作“龙须”的两片长竹片铺在墓道上,将棺材沿竹片推入,最后用头将棺材顶实,将“龙须”用力抽出,再用砖把墓门封密。“土工”最惊心动魄的工作是表现在“移骨”上。移骨,永安人谓之“捡骨”,属二次葬范畴。其实,不论是穴葬还是洞葬,一般是都要经历十年左右待尸体腐烂后,发冢开棺,捡取骨殖。在寂静荒莽的山坡野地,“土工”独自用纸伞遮天,口含一种叫“地瓜烧”的白酒喷洒周围空气,用草纸将骸骨一块块擦拭干净、晾干,再按照人体次序分头、颈、胸、腰、下肢装入特制的陶瓮,本地亦称“黄金瓮”。永安旧时民俗多数将“黄金瓮”摆放在岩洞或人工掘成的浅洞内,有的还将祖宗几代集中起来,搞成一堆蔚为壮观。这种独特的景致六、七十年代,在去火车站的路旁及近郊的山坡上随处可见。据研究考证,永安明朝的坟墓坟心(坟肚)凹下,清代的则凸起。另外,本地在明清时期还建有一种像铜锣状的铜锣坟,用砖和三合土建造。圆形,中心直径约三米,高一米,周围有排水沟,堪称古代“土工”的杰作。“土工”,随着现代火葬制度的实行,他们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这一延续千百年的古老行业也行将“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