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Ni的故事

漳州师范学院 刘旭娟  2007/7/7 18:28:34  45054点  永安之窗
(一) 

陌生的南方城市。
林荫路旁的木棉树上坠着大朵大朵开到荼縻的花。有些花儿的青春正在上演,有些花儿却早早收场,落了满地的凋零,弥散着腐尸败绩的令人作呕的恶臭。

半年了。

NiNi,美丽的女子。泛泛的朋友中再没有人能逾越朋友的界限。时至今,她的心若一湖死水,虽有清风,却吹不皱年华,吹不出笑颜。
没有人知道,她害怕寂寞。她无法走出半年前的阴影,生离死别的恐惧的阴霾横亘她的天空,象一个巨大的漩涡,狠狠地拽着她不停地下坠,纷扰的思绪似黑洞,颠簸,挣扎,怎么也逃不出无望的深渊。
所以,在下班后,她经常会驾车到Bonbon,城中最繁华的pub。
直至深夜。
人声,像一壶烧烧沸沸的水。上下翻滚,惊涛骇浪,充斥耳膜。她才意识到她。还。活。着。
但,纵使在喧闹,她也只置身吧台静隅,手心握着一杯冰冷彻骨的Cocktail。
觥筹交错把人抛。

熙。
Bonbon的驻唱。
有张孩子气的脸。稚嫩。无邪。出于灯红酒绿却剔透地如白纸的纯真。眼眸尽是羞涩,像个无辜的孩子般惹人怜。
每周五的晚上,他会坐在台中央,抱着一把木吉他,弹的时候低垂着眼帘,一双手忽上忽下地拨弄着。心无旁骛地唱一首又一首安静的歌。
忧郁。哀伤。

(二)

“你最近不说话  
怎么了  为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事  让你不快乐  
听说你最近很孤单  
有点乱  有点慌  
可是我却不能够在你的身旁  
你想要的  我却不能够给你我全部  
我能给的  却又不是你想要拥有的  
我们不适合  也不想认输  
好几次我们抱着彼此都是想要哭  
你常解释  这样的一切都只是开始  
我觉得是  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结束  
不想再约束  不要再痛苦  
下一次会有更好的情路  
这一次我们都能很幸福”

……

听着熙唱着这首歌,泪流满面。
曾经。大学。木棉。某人。
一幕幕。重叠。
支离破碎的琉璃变换着的是同一张脸庞。

(三)

四年前。

H和她都是爱音乐的孩子。大一的音乐节后,也算认识了。见了面点个头,寒暄几句。一来二去,NiNi和H便熟络的多。能开玩笑,偶尔一块儿出去。
只是,NiNi渐觉,某种feeling不一样了。
每一次分别后,她都在回忆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之前的情节。NiNi是个感性的女人,太过的敏感。所以H的一个表情,一句温柔,一声叹息,对于她,都好重。
看H走路的背影,NiNi会悄悄地跑上前,从身后环抱着他的腰。那么近他坐在她身边,他会用温暖的大手紧握住NiNi冰凉的小手。她是不会过马路的,于是,斑马线上留下的是H小心翼翼地抓着她的手臂,或是揽着她的肩穿越的画面。
手与手第一次轻触的瞬间,NiNi以为那将是一场亘古的爱情。
两旁风华绝代的火红木棉,千年的爱恋。
NiNi想一辈子小鸟依人般地做他的幸福的小女人。被他疼着,被他爱着。
一次次地,她都陷于眩晕,交繁错杂。他就是她梦里出现的那个他。梦模糊,他却清晰如许……

(四)

上帝只在云端眨了眨眼,四年便一晃而过。
大学毕业实习的前一天。
他依旧与NiNi一起吃饭,只是多了份缄默。
我们分手吧。

他几天前说的话萦纡耳际。
如果你想飞,我为你背,背负起,所有的责任。
为了各自的梦想。
一个向南,一个往北。

好吧。她的表情平静。波澜不惊。
终究是要分开的。她想。
NiNi拿出手机,说,你唱首歌吧,这样也许在想你的时候有个安慰。
“爱  我却不能够给你我全部  
我能给的  却又不是你想要拥有的  
我们不适合  也不想认输  
好几次我们抱着彼此都是想要哭
你常解释  这样的一切都只是开始  
我觉得是  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结束  
不想再约束  不要再痛苦  
下一次会有更好的情路  这一次我们都能很幸福……”

昏黄的路灯把她和H的影子拉长再拉长,灰白的路一点点被黑暗覆灭。
木棉落了一地。
繁花落尽,如梦无痕。

H最后一次送NiNi到公寓楼下。
驻足。侧身。
轻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吻。
如果不能爱,就别爱。
NiNi回到房间,推开门,把自己丢到床上,蒙上被子,心与泪的防线在瞬间崩塌……

(五)

夜寂静,寒声碎。

清冷的黑夜,NiNi在网易邮箱里写着一封又一封没有收件人的信。

分开的这半年,我没有想你。我只是很想很想你。一直。白天黑夜。心心念念。想你时,我只好麻痹在酒精里,让汹涌的泡沫湮没自己。

今天逛街,看到橱窗里男生的衣服,玻璃中映出的还有我和你的影子。一晃而过。剩下一张落寞的脸。

今天一个人吃饭,我点了满满一桌的菜。
水煮。麻辣。都是你爱吃的。
我本是滴辣不沾的,和你在一起后,我的习惯改变了很多。有人说过,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变得很象。动了动筷子,又放下了。
食之无味。

今天,是亲爱的你的生日,为了在十二点说一声生日快乐,我一直没敢合眼。
生日快乐。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依旧是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存在,请您查证后再拨……您好,您所拨打的……”

今天,天气突然冷下来。我感冒了。
枕畔的纸巾快被抽完,发烧流涕也没有好转。
你怎么来了呢?也不先打个电话,都这么晚了。
你把药轻放在我掌心,疼爱地抚摸着我的头,柔声低语,亲爱的宝贝,把药吃了,安静地睡一觉,醒来就好了。乖啊!
啊,头好痛。疼得睁开眼,眼前什么也没有。
原来只是一场梦,头疼的连哭都无力了。

今天,什么都不想,只是想你——
想起冷风凛冽的冬天,你紧握我冰冷的手。呵气。所有的冰雪都消融了。
想起每个阳光灿然的周末,你牵着我的手,脚步印遍大街小巷,吃尽美味佳肴。
想起我任性地依偎在你怀里撒娇,你点点我的鼻子,叫我一声亲爱的。
想起失眠的夜晚,你低沉地哼着“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哄我入眠。
想起你在说晚安时的温柔的么么,我才能一夜好梦。

亲爱的,I Miss You。可是,你告诉我,如何,再见?

(六)

吉他戛然而止。弦断。
熙的无名指被割破,血肆意夺出。NiNi在包中焦灼地翻找。掏出一张创口贴,匆匆赶到后台。找到熙,为他包扎。
呵呵,谢谢,我叫熙。熙抬眼,嘴角划出好看的弧线,似二月的春风,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不客气的。一点小事。叫我NiNi吧。她淡淡地说。
如果不介意,一起出去吃夜宵吧。
她没有拒绝,因为,他的眉宇间透着H的影子。

此后,周五,NiNi都会等熙,散场后一起离开。坐在江岸,熙静静地听她说着她的那场初恋。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的那么深的爱情。
她趴在他身上哭的像个迷途的孩子。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铺满阴晦的天纷纷扬扬银针似的雨,路灯的拥抱下,宛若飘雪。

(七)

雨在窗前,模糊了她的视线。
NiNi又一次打开了收件箱,满满地躺着H以前发来的邮件。
最近一封的日期是2006年7月15日。也是最后的一封。已经5个月了,5个月来她仍然每天读一遍。虽然每每都心痛得快迸裂,她却没法阻止打开看看的念头,因为这,是H最后给她留下的。

亲爱的:
曾经的日子里,你总说我有双宽阔的臂膀,让你很有安全感。
蝴蝶停在秋千上,我们坐在凝露的草坪数星星。
你让我做心理测试,我应付般地选了一个,答案是NiNi是H一生都不想离开的人。
你笑了,你说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你神情认真地看着我,说,H,你相信星座相信冥冥中的注定么?
我笑笑说,我不懂,也很少信这种的。
你虔诚地说,这些,很准的。
“大懒猪,起床啦,再不起来送屠宰场去啦。”每个天蒙蒙亮的早晨,你都准时一个morning call催我起床。
在我的单车后座上,你不安分地荡着双腿。看两旁的楼房渐渐后退,往来的人群缩成黑点。你总爱挠我的腰,笑如桃花,开心不已。看你那么忘形,我都得提醒你小心啊小心,你这只小胖猪那么重,要掉下去啦。
那时我们唱了好多好多歌,唱到后来你哭得梨花带雨,你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恩,永远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幸福,我一直都不敢相信,我能够有如许的幸福。你说我是你的初恋,我们要相爱一辈子,然后给彼此一生的承诺“我愿意”,而后酝酿很多很多小宝宝,金玉满堂。
大一时,你曾说过,每次看到有关西藏的文章或字眼的时候,都会特别的关注,每天在闲下来时就向往着如果有一天能和最爱的人一起西藏之旅。跟当地的藏民一起转经筒,顶礼膜拜。一种自内心深处的虔诚的信仰。西藏,一个极具神秘感和诱惑力的地方。
终于,2006年6月23日,我们背上了比我还高的大背包,买好了进藏的火车票,开始了我们的西藏之旅。直至看到那海拔五六千米的雪域高原,那浩茫的铅灰色的天空,那触手可及的白云,那茫茫转经路上叩等身长头的信徒,那纯净的空气,那不曾污染心灵的淳朴藏民……我才知道,为何你恋念着西藏。
石径。回楼。石屋。古寺。浑然一体。
我们直奔拉萨,殿宇雄伟,庄严绚丽的大昭寺。
经幡飞扬。香烟缭绕。
随着海螺的号声,喇嘛们吹起号角,诵经声一浪高过一浪。
我相信你说的了,一切皆是有神灵庇佑的。冥冥中的注定。
你递给我一个求签筒,测测吧,一定很灵的。
我一边低声诚心祷告,一边轻晃着手中的签筒。
“生不逢时,终归水漫。廿中罹乱,缘梦一场。”
没有看明白,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祥。
我和你说,NiNi,我求好了,先去找喇嘛解签。

这是支下下签,命中注定,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将死于非命。
没有别的办法么。
没有,除非换命。
什么意思。
用你的命去换她的平安。
那我该怎么做。签上说“终归水漫,廿中罹乱”,暗示着二十五岁这年你将在一场海啸中罹难。这是你唯一的死去的路,也是唯一的救她的路。
好吧。

为了你,我愿意相信命运。如果你能够平安,我愿意。
拉萨,一个终结的梦。

我们回到学校后,我瞒着你,偷偷地买好一张飞往爪哇岛的机票。我知道如果我悄然离开,你一定会到处寻我。所以,我借着毕业实习之际,找了个冠冕唐黄的借口——我们有不同的梦想,我要去追寻我的梦,所以,我们分手吧。呵呵,你真是个单纯的孩子,那么容易就相信了。
现在,我真的要走了,心里最挂念的人,是你。亲爱的宝贝,不要哭,没有我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地,好好地去爱,好好地被爱。
你是那么好的孩子,会有人比我更爱你。要是想我了,就听听分手那天你录下的歌,有我的声音陪着你,宝贝你不要害怕寂寞。
我快要不能打字了,桌子已经开始不安地晃动,愈来愈多的人纷涌着往岸上跑去,我一个人感受着穿越耳际的风,伴着翻滚的海浪。
NiNi,我爱你。

永远爱你的H。
两天后的一则新闻报道:“2006年7月17日,一场强烈的海底地震袭击了印度尼西亚爪哇岛。”

NiNi退出邮箱,慢慢地合上电脑,滂沱的泪,她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像朵残败的黑色玫瑰。
NiNi喃喃自语,H,你知道吗?我好想你。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你想得快疯了,你让我要怎么办?!

她茫然地抓过手边的手机。
熙,我想见你。
我在Bonbon等你。
好,半小时后到。
她和熙一瓶瓶地灌着酒。要醉了,眼迷离。

她看见H在笑,在她耳边呢喃,NiNi,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
她像落水的在水中挣扎了好久的孩子,终于看到了漂浮而来的稻草。
多好啊,亲爱的,你回来了,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她双手环绕着他的脖颈,自蜻蜓点水的轻触继而彼此的舌尖交缠旋转,似忘情的芭蕾舞者,轻盈,柔软。水深火热。她像个被爱情束缚已久的囚徒,把这半年来对H的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爱都释放了。那一刻,她以为她和H再也不会分开了,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她爱他。

(八)

早上被阳光刺醒的刹那,她惊醒,错了,颠覆了。
她所做的是那么荒唐,那么滑稽。
昨晚的她,真的是醉了。
那是熙,眉眼似H的熙。
此刻的熙像羊水中的婴孩,安静地在她身边睡着。
H已经不在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NiNi知道,熙是爱她的,只是她已无力再爱。她对熙只有姐姐对弟弟的关爱之情。没有爱情。她已经用尽一生的感情去爱一个人。人走了,心丢了。
她在熙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对不起,我不能够爱你。
她离开了熙的家,掏出手机,删去了熙的电话号码,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她的头痛得像有千万人在呐喊,在撕扯。路旁的木棉依旧。落下。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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