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桃源洞大门,就惊异地发现,桃花涧胖了,本来是瘦弱的林黛玉,今成了丰腴的杨贵妃了。我想到了贡川电站建成,一段沙溪变平湖,福及桃源洞,丰满了桃花涧。转身抬头,又见新景象:水面开阔后,反射阳光多多,一大片波光在“桃源洞口”巨大崖壁上荡荡漾漾,很是热闹,也很美丽。
独行真好, 快慢全凭自已调节。难得独行,今天就悠着点吧。先看看“一线天”和“桃源洞口”有什么瓜葛。我又一次吃惊了,“桃源洞口”和“一线天”互为腹背,竟为一体,身板硬朗却极单薄。如果“一线天”深刻到底,那这儿就出现一面世界上最大的屏风了。该怪桃源洞峰回路转太多,把我给转糊涂了,多少年来,我一直以为“一线天”跟“桃源洞口”相隔好几个山头。也怪我平时观察不细,以致多年蒙在鼓里。
近“一线天”,更觉得独行正好,可以慢慢欣赏“一线天”,而慢慢欣赏“一线天”是我的多年宿愿。可我又想到它“极狭,才通人”,只能是单行道,一行人鱼贯而入,有进无退且不说,还像河里后浪推前浪,哪一道浪都别想停一下。我正想在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时入“一线天”,后面一群人上来了。我避过他们,可是他们过去了,又一伙人上来了。等过一批又一拨的,怎么办?几个扶老携幼的来了,这下可好,他们拖泥带水快不了,进!岂料,两个小孩很快就冲上来了,他们不但不要提携,还冲锋陷阵,成了我的“促进派”。我这回又不敢停歇了,但硬是欺其小,放慢脚步,边走边回头。只见身后一条亮亮的彩带,自高天垂落下去。这条彩带,过去我为匆匆过客,看得囫囵,竟未发现它是多彩的。那长长细带,上部是切取一部分天,下部是切取一部分地——色彩斑斓的山崖,上下浑然一体,不见接头。 彩带直,细,又让人觉得像是刚切下的一片七彩糕的侧边。“一线天”约过半,回头看已无意义,彩带已消逝,就专心看头上。头上亮亮一线,是银白的,是明月之色。不时见枝叶横斜其间,是月亮里的桂树?“一线天”是像拉面一样,用月亮拉成的一长条?有三两石头卡在“一线天”上部,仿佛怕两崖壁一旦粘到一块了,桃源洞要少了一个重要景点,人们要找不到徐霞客这段光辉的足迹。在快要“豁然开朗”的地方,看到了一束攒射下来的阳光,瞬间就看到太阳。太阳跟天差不多大,几乎也是卡在“一线天”里,随着我目光的摆动,它在日出之东山和日落之西山间撞来撞去……
过了一线天,因时间关系,我改变了主游望象台的初衷,决定走走新的游览线路,看看新开发的景点。左拐右弯,忽上忽下,我已不辨南北西东。到了一个视野宽阔的平台上,忽见一个亭子的上半部——那不是凤冠亭吗?再看近些,真不敢相信,那就是望象台!我本知道凤冠亭、望象台、象鼻岩是三点一线的,那两点已经确认了,这第三点还跑得了吗?我是站在大象的额头上了。可是,那大象突出的、浑圆的额头,长长的、伸中有屈的大鼻子,额、鼻上条理清晰的横向皱褶,都荡然无存了。 我脚底的象额是个小平台,不见额纹,整体也不圆。 鼻子更惨,右边是悬崖般突然下跌, 左边亦为极陡的斜面,有棱有角的,倒有点“鲤鱼背” 的意味。 原来望象台上所见象鼻子, 是经了草木的细心包装才不漏破绽的。 我想到了苏东坡的伟大,他说:“ 远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再三转两转,见隔一道峡谷,对面大崖壁上有三个很鲜艳的红色大字:回音壁。我持怀疑态度,怎么到处有回音壁?可能是有捕风捉影的那么一点就赶时髦地开发此景点吧? 不妨试一下。“喂——”他答:“喂——”不是伪劣产品。“你好!”——“你好!”“你坏!”——“你坏!”……
忽见身影已缩到自己的脚下。迟了, 回去吧,反正 写一篇游桃源洞的文章已是成竹在胸。独行,用不着等谁, 这就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