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死了多年,已变成灰却还没弯成柏树
我抠那些文字,从指甲缝从头发油脂里拣出他的脸
我爱着他,却不能返回鸽子的噪声
他爱过许多人,拍成电影关在屋子里自己观赏
我活了很多年仍感到恐慌,一弹琴黑暗石灰堵着嘴
和石灰吵架。他和冬天吵我听得像推石磨
我每天听他召唤,一次掉一根头发
他死后才像我,死后多年更像我
我也惦着留点秘密,儿子在天空下等着打鸟的人
繁忙的水。玩具一样的水。有些痴呆的河流。
忽然想起润绿的麦苗,珍珠的血管,寒冷的小河
田野上晃来晃去的红灯笼,那些从日光下滚落的脸
那些轻飘飘的肉身,越过了新年的脊梁
人们熬红眼听书,像缓慢烧开的滚水
上帝也希望有一个柔软的一天,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
动物们都跟在后面,森林不但没有减轻重量,
反而因松动的牙齿撬起了皮毛。那些灰暗的湖泊粗糙而弱小
仿佛童年的小镜子,照着春天松驰的神经
我们在街井相遇,都挂一对红纸灯笼
照亮蛀空的牙床。我们是彼此的病灶
拽着钥匙便忧郁失常
人们有多余想像力,想到美就磨牙
那些龋齿都安一对弹簧。你卡在我的喉咙
从午时动弹到午夜
陌生人照顾零乱乐器,我们瞄一眼侧身而过
幸福在半途弯曲。商贩从来不朗诵诗歌
却在街道绕来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