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谈中,家长说了一个我不是有意而为之的细节:杨老师,你知道吗?初一报名的那天,我们家长发现一个特别的现象:我们走遍二层的教学楼,就你这个班级桌子摆得整齐,地板打扫干净。我们家长在谈论,孩子放在你这个班我们就放心了。被家长一提醒,我立即回忆开学报名的情景:事出有因,报名的前一日傍晚,初一的班主任才从教务处拿到初一新生的名单,才知道自己未来三年将与哪个班级系在一起。打开名单一看,我的班级是初一(9)班!急忙找到总务处的廖副主任要了钥匙,打开上一届(9)班教室。教室里似乎还留下上一届学生期末考完后发泄的紧张与对假期的渴望痕迹。一片狼藉,桌凳条理不清。我得自己动手,给我新来的学生一个整洁清爽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在明亮干净的教室。我和杨彩燕老师恭敬地充满期待地迎接新一届学生,仿佛就是回到三年前的样子。对这些未曾见面的孩子同样充满热情与期待。真没想到,这个不值一提的举动会让家长们如此关注,并许有这么高的赞赏。家长微微笑了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这是大家的观点”一副哲学家的口气,“细节会说话”。我真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良好的开头,抑或是良好的第一印象?同时也给我不小的启发:教育,有时是无声的行动。不是说教,不是命令,更不是捶胸掏肺的表白。虽我无心插柳,却春意已成。
同是新生报名的那一天,还有一个“小插曲”:二实小的一位教师带她的孩子来班上注册。她看了看注册名单,脸色忽变,惊叫一声:“某某某,是我们学校的‘校霸’”!我淡定地对她笑了笑,“不,我班没有‘校霸’,只有调皮的学生与不调皮学生之别”。那老师明白自己的唐突与不妥,歉意地笑了笑。通过家访,开学初,我便与每位科任教师打预防针:某某某,是位有点调皮的孩子,但他有许多闪光点:机灵,动手能力强,知识面广等。如今,那位在小学爱打架,爱作弄同学,爱顶撞老师,不爱学习被当作“校霸”的孩子。在我班是位学有所长的笑星,上课朗读声音洪亮,与同学相处和睦。孩子的奶奶说,小孩上初中可开心呢!像变个人一样,在小学从不肯做作业,不爱看书。现在,放学一回家就先练字,写作业。在电话那一端,他奶奶开心地向我叙说着。
我的心里有一股暖流在涌动。倘若当初,我们科任教师与同学们都把他定性为“校霸”,老师给他的是斥责,同学赐他的是白眼,他在这个班集体怎样生存?小小的孩子,当他发现周围没人给他掌声与微笑,都是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这种土壤,这种环境,他怎么会不生出“恶”之果?有多少时候,我们是犯了助桀为恶的错误。想想罗森塔尔效应,也曾记得课文《智子疑邻》。扪心自问,有多少学生,被我们自觉与不自觉地定性“差生”“坏分子”?教育这确实是件神圣而充满爱心的事业,可我们心里有几许的宽恕与爱意?我们可以授人以识,教人以术,却有时不自觉以单纯的学习成绩与我们个人情感或喜好去评价学生。忽视孩子柔软且脆弱的心灵。“教”其表而不“育”其心这能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师吗?放下电话,我自忖着。
开学伊始,我给学生讲语文常规:要求学生上语文课一定要带字典。学生一听,一片哗然。我话题一转,就给学生讲述一个故事:古希腊大哲学家苏哥拉底给他的学生们出了这样一个题目:他让学生们从当天开始,每天把手臂尽量往前往后甩300下,自己还做了示范。他问学生们:“同学们能做得到吗?”学生们感到这个题目很可笑,这样简单的问题不是小菜一碟,于是,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能。”过了一个月,苏格哥拉底问道:“每天甩300下,哪些同学坚持了?”有90%以上的同学举起了手。两个月后,当他再次提到这个问题时,只有不到一半的同学举起了手。两年以后,当苏格拉底又一次问起这个问题时,只有一个同学把手举了起来,他就是柏拉图,后来成了古希腊另一位伟大的哲学家。同学们开始觉得好笑,一会儿,就明白了老师的用意。我不失时机地拨高:伟人之所以能够成就事业,并不是他们比凡人智商高多少,而是因为他们有着持之以恒的精神。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人生不是百米冲刺,更像是一场马拉松赛,顽强的毅力是我们前进的马达。同学们每天都带《新华字典》,这与苏哥拉底给学生布置甩手一样。至此,我的学生上语文课很少有不带字典的。对那些坚持带字典的学生,我会不时机地鼓励:距离柏拉图不远了。学生就与我会心的笑一笑。
说教,大多显得苍白无力。可我们又有多少时间在教育学生时浪费在这枯燥无趣的大道理上?用大道理说教,往往把自己弄得面目可憎,听者索然无味。教育,有时只要转个方式,换个方法。什么时候我们都能寓事于理,寓教于乐,学生不知不觉被教化,被感动。这算不算是教育的更高境界与追求呢?
我无言。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不仅是自然界的昭示,更是教师与学生的和谐共处之美。恍然间记起泰戈尔的诗句,“鸟儿已飞过,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这是我追求的教育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