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天堂的儿子写信

　　 你离开妈妈已经十年了，这十年，妈妈一刻也没有从心里离开你，好像你就在我的身边，母子还是朝夕相处，你人生28年的时光就像过电影一样清晰地浮现在我的面前：

　　 幼儿时，我抱着你第一次上街，一周岁刚学语的你第一次见到香蕉天真地说：“妈妈，我要吃手。”你自己玩耍时别人给你喜欢玩的东西，离开时你都会主动地原样放回，一点都不贪心；叔叔阿姨拿水果给你吃，你都不要，勉强塞给你，你也要拿回来给妈妈看后经同意才敢吃；妈妈煮饭菜可口时，你会表扬妈妈说：“今天你煮的真好。”煮不好时，你会提醒妈妈：“今天你只是把菜煮熟了一下。”从不会像其他的孩子小叫大闹，你儿时的许多话语至今还在妈妈的耳边回荡。

　　上小学时，住在农村的我们，你能体谅妈妈教书放学后就要上山砍柴或下地浇菜，你总是陪伴在妈妈的身边，帮妈妈捡柴摘菜拔草，还不让妈妈挑太重的担子，还读一年级6岁的你会用菜篮子挑着柴片或用手抱着菜回家。有时，你也贪玩，忘了回家，妈妈在门口大声喊你，你一回来就会取悦妈妈说：“妈妈你生气了，我来生火你煮饭，做作业做点好事来弥补你。”

　　你上初中时，生产队分田到户，当民师的妈妈边教书边种田，农忙时你会从永安一中带来同学帮助割水稻，拔秧插秧，还怜惜地对我说：“妈妈你不要一个人累坏了，以后农忙安排到周末，我来和你一起干。”妈妈不敢连累你，农事家务事总是默默地干，有一次下地翻地瓜藤时被躲在里面的青竹蛇咬伤，被同事发现送医院抢救治疗，医院和学校不到一公里，我怕影响你中考，几天没回家，后来你住在医院的同学知道了，你满头大汗地跑到医院，见到我没说话直流泪。出院后，你求我说：“妈妈，这样的事今后不能这样瞒着我和爸爸，没有了你，我会安心念书吗？安全是全家幸福的前提。”1985年，我们在城里有了住房，你第一个就要爷爷奶奶搬出来和你住，爷爷恋村里的自留地不肯出来，你就求祖母出来，祖母出来后，周末，你一条一条街地带你祖母看风景，让你祖母高兴心宽体胖，祖母回村后逢人就说：“我这孙子真孝顺，到城三个月，我胖了十斤……”

　　你上高中时，经常晚自习到深夜，妈妈早睡了，你总是轻轻开门，悄悄走到我的床前站立，看看累坏身体的妈妈夜间有什么反应，醒了是否有什么话要对儿说，当我不做声时，你就看看有没有蚊子，整理好蚊帐就悄悄地回自己房间。那时，我们家还烧柴火，周末的上午，我总是要把一周的木头劈成柴片，你一边帮忙一边提醒妈妈：“劈柴要轻些，周末楼上的邻居都会睡得很迟，不要惊动邻居的美梦。”

　　 上了大学，你回家返校去坐晚上的火车，忙碌的我白天没空陪儿子说说话，要与你同行，你从不拒绝，反而说：“母子一起走夜路的机会难得。”你上火车前还抱着妈妈说：“妈妈，我求你保重身体，最好多休息，我长大了会有前途，让你坐车头，带你周游风景名胜。”这句话让我几年都回味，心里高兴得比喝蜜还甜。

　　你参加工作后，骑自行车上下班，离去时往家望，回来时往家钻，第一件事就是看爸爸妈妈有没有在家，在家你就简单说说你当天的工作，了解爸妈的生活起居，周末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买菜、煮饭、洗碗几乎都是你包干，还教妈妈学跳舞，爸妈都不好意思，你开导我们说：“现在，我和妹妹都有工作了，没负担，你们要过好每一天，老年人健康长寿是子女的福，你们年轻时那么辛苦，儿女长大了，你们还那样干，没必要了……”

　　你考公务员面试的那一年，你交代我说：“面试的前夜要静心休息，明天早上七点，你挂我的传呼机，提醒我早起再温习。”第二天，我准时挂你的传呼，后来，你到三明考试，笔试第二，面试第一，理科本科生的你在众多研究生竞争中脱颖而出，你考上公务员是爸妈最高兴最自豪的事。2000年11月，你到三元区区委办报到上班，回来告诉妈妈：“我很吃苦，虚心向有经验的老同志学习，很快进入角色。”妈妈听后很高兴，支持你一心扑在工作上，每月只回来一次，妈妈没意见，你三次推迟婚期，双方的父母都理解，每次回来你都会简述你的工作，让爸妈了解你的领导厚爱你，同事信任你，让我们两家人好高兴。

　　 谁能想到，祸从天降，2001年12月1日星期六，你从三元赶回永安筹备婚事，妈妈没有在家，而是担心你老家年迈85岁的奶奶受饿，买好小笼包赶回去，为奶奶洗完澡才骑自行车回永安，你不在家，怕打扰你，也不敢打电话跟你联系，一直等到9点钟，结果等来你同学的电话，他用边三轮载你出车祸。

　　 当我们赶到现场，你躺在路边，没有流血，好好的就像平常睡觉一样，我根本就不敢想象我们已经天人相隔，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看到你的音容笑貌，当时我很想撞死在那里，你和你爸爸的同学朋友迅速赶到现场，抱着我们，劝导我们把你送到了殡仪馆，你在殡仪馆停放的六天，你的领导、同事、同学、老师、家亲、族亲、老乡200多人自带水日夜陪伴着我们为你操办丧事，让你完美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你走后，我和你爸悲痛欲绝，怎么也想不开，都想随你而去，还好你早有预感，先给你爸爸找一份公安协管员工作，当时的所长民警、和协管员白天把工作排满满的，晚上怕你爸爸想不开叫一个协管员陪你爸睡，就这样用工作来转移情感做你爸的劝导工作；你在永安的八个同学同事隔三差五地轮流到我们家来安慰劝导，就连在三明、建宁、远在福州、厦门、北京的十几个同学只要一回到永安，都会到我们家来看望，还有你的两个同学每年都坚持到笔架山为你扫墓，前年的清明节，你初中的一位同学上网发信息忆往事，紧接着五位高中大学的同学也跟帖网上为你扫墓；去年清明节的前一天，你生前的八个同学朋友相约聚在我们家，为你举行追思会，将你和他们在一起的学习工作生活的片段讲给我们听，宽慰爸妈说：“海敏走了，还有我们，叔叔阿姨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们，就别客气，我们和海敏是兄弟。”临走前，他们一一把电话告诉我们；你的领导前两年还到我们家来慰问，以后到永安还给你爸爸挂电话，进行劝慰和鼓励，尤其新闻界的朋友一直支持帮助你爸爸，使你爸有了精神依托。

　　十年来，他们就是这样陪伴爸妈度着失去你无比心伤的岁月，艰难地支撑过来，内心感到有了他们，爸妈感受到他们替代在天堂的你为爸妈引路、导航度余生。你应该在天堂上也多保佑这些善良爱心的人们一切顺利，这就是对妈妈最大的安慰。

　　你的妈妈赖世聘

　　2011年1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