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美杂记之三]到唐人街过大年

纽约唐人街中的“福州人大街”--东百老汇大街

　　纽约唐人街在大年初五举办新春花车大游行。于是，在大年初五，我独自一人前往唐人街观光。这对于我这个刚到美国探亲的老头来说，认路识途将是一种考验。我从新泽西住处乘公共汽车到纽约曼哈顿汽车站只需四十分钟车程，再转乘地铁到42街华埠上唐人街，总共只花一个多小时。但公共汽车穿越林肯隧道得花六分钟。这条隧道要比上海延安东路隧道和大连路隧道要长得多。美国在四十多年前就挖出了这样的隧道，真叫人只感叹。

　　今天恰巧天空晴朗，阳光明媚。上午10点钟，当我到达唐人街时，看到成群结队的美国老人到唐人街的人行道上晒太阳。我慢悠悠地好奇地在唐人街东张西望，倍感新奇，宛如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一般。我忽然发现一辆警车“嘎吱”一声在路边停下，车内有一名美国警察向人招手，似请人上车。但许久没有人接近警车。后来车上下来一名警察，跟人行道上的一位长得非常漂亮的亚洲女郎模样的人在说话。我开始并没有注意听警察说什么，但在不经意中，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位美国警察讲的话竟然是汉语。我只听到他说的最后两句话，他对那位靓丽女郎说：“这里人很多，不要在这里游来游去，到别地方去吧！”那女郎不好意思地“ok，ok”两句便匆匆离去。

　　我走着走着，觉得人行道越来越挤，人流越来越密。我慢慢地往唐人街的中心移动，很快就觉得寸步难行了，全被人群所拥堵。这时只听到周围响起清脆的锣鼓声和身边有人燃放震耳的花炮声，看到四面八方到唐人街的游行队伍和彩车缓缓进入唐人街。原来这是华人欢度春节的游行队伍和各种艺术表演队伍即将开始游行了。今天这里燃放的爆竹并不是那种火花四浅的烟花爆竹，而是一种地下点火空中爆炸的烟花爆竹。它在空中爆炸以后，散落许多五颜六色的纸条、纸屑。也把街面搞得纸屑满地。据闻就在五天前，农历大年初一这天，已有50万只烟花爆竹在唐人街放响。

　　游行队伍还远未来到跟前。我无可奈何地缓缓地移动着脚步。这时我发现肩并肩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与我年纪相仿的中国人面孔的老头，我冒昧地与之搭讪：“先生，您是中国人吗？”果然，他会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我是马来西亚人。”他说他原籍广东梅县，早年迁往马来西亚，1981年移居美国，现已退休。他说他的退休金是每月900元，外加200元购物卡（不能取钱），加上看病不要钱，因此生活过得很不错。他说他是到唐人街与女儿见面的，没想到无法前进了。这位老人很健谈。他看到我身上背着一个中国带来的土里土气的蓝色挎包，又看到我像乡巴佬一样东张西望，便关切地对我说：“今天人很多，你身上的包包要特别小心防小偷。”我不解地问：“美国也有小偷吗？”他说：“是的，有的黑人青年会干这事。现在美国黑人生活还比较穷，因为有的黑人较懒，白人不愿意雇黑人做工，而我们华人对黑人的印象也不好，也不愿意雇黑人做工，因此黑人找工作很难，他们的生活也就较穷。”当我问及911事件对于我们华人有多大经济损失时，他说：“911事件对华人经济损失不小，比如商店、餐馆等生意大大减少了，有的人工作丢了。但是美国政府很照顾，只要去申请，就会给你弥补损失。”他说：“我自己也申请到2000元的补助，是房屋空调器被灰尘堵塞损坏的补助。但我没有去领这笔钱。我认为美国国家有难，而我的退休金都用不完，何必去领补助呢？”

　　我们一边聊一边移动脚步，不知不觉中来到一家大商店门口，这可巧，他见到了他的女儿。于是，他便与其女儿匆匆离去，最后他还问我“贵姓？”他主动告诉我，他姓李。他有礼貌地说声“再见”之后，便钻入人海之中。只可惜，我想向他多了解一些美国人的生活情况而不可得。

　　今天是星期天，是侨居纽约的华人在聚居的唐人街欢度春节。据闻大年初一已在这里游过一回街，那天有“数十个舞狮、舞龙队及6万多市民和游客，将大街小巷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今天是游行的第二回了，叫做“新春花车大游行”。这说明中华文化已融入了美国社会。据《美洲时报》报道，继中国农历新年在2003年成为纽约市的法定节日后，纽约州也于去年11月将中国春节定为全州的法定节日。目前中国春节是纽约州公共节假日中唯一的亚裔节日，纽约州则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将中国春节列为节日的州。这对于280多万美国华侨华人来说具有特别的意义。另外，在纽约的标志性建筑帝国大厦，也在除夕夜亮起了代表中国新年喜庆的红色和金色彩灯。

　　但是，今天可忙坏了美国的执勤警察。全副武装的美国白人警察特为维持唐人街的交通秩序和社区安全倾注心力。汽车早已禁止驶入唐人街。他们还派出了大量警力，紧张地指挥游行队伍和行人。警察们不知到哪里抬来了许多长长的四脚凳，直放在街道两旁，以防行人拥向街心。

纽约唐人街

　　来到这唐人街看热闹的，大都是美国人。大约有四分之三到五分之四是美国的白人和黑人，其余才是黄种人，即南亚人和中国人。游行队伍终于出现在眼前了。由于唐人街地盘窄小，队伍前进相当缓慢。游行队伍是由一些华人社团、学校和单位组成的。据说计划有数十辆花车和上百个团体参加，但我无法数数。那锣鼓敲的特别起劲的是“星鸟”日报的游行队伍。那中文学校的游行队伍里，许多队员是美国人。游行队伍沿着唐人街的几条主要街道向商家和路人恭贺新年。他们除了舞狮、舞龙这些古老的中国传统表演以外，有的还以汽车车箱为舞台进行简单的艺术表演。有的在街上边走边表演。他们以传统的庆祝方式，把纽约唐人街装点得气象万千。

　　我在肤色各异的人群中挤了近二个多小时，终于来到唐人街的中心孔子大厦边上的一段较为宽广的街道旁。这里是孔子铜像和林则徐铜像之间一段近六七十米的街道，是包厘街的一小段。这里才是舞龙、舞狮可以大显身手的地方。在这里，成群结队的美国人一改平时绝对遵守公共交通秩序的习惯，不顾一切地拥向街心，争先恐后观看表演。警察们不断地吆喝着，要他们闪开点。但少有凑效。一位身材高大的美国中年妇女兴致勃勃地拥进舞狮队旁，用她的双手不住地抚摸在旁休息的狮子头上的绫罗绸缎。从她那慈祥和执着的表情上，看得出这位女士对中国的古老艺术是何等赞赏。可以推断，她对中国人民的感情也一定非常深厚。艺术表演队伍到这里大显身手之后，便在孔子大厦边上解散。今天的唐人街过大年，闹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结束。

　　（2005年农历正月初九草于美国新泽西）